我老刘今天的运气也太好了,不但拍到了鬼魂的照片,还拍到了鬼魂的视频,今天我要去摸彩票,一定能中头等奖!
我有没有打破世界纪录?世界第一张鬼魂照片、世界第一条鬼魂录像诞生在中国南江著名摄影师刘琉之手?
不,不,以前在互联网看过什么英国皇宫的鬼魂照片、日本报废汽车停车场鬼魂视频等等,当时看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是半信半疑的,现在想一想,这些很可能是真的!
杨琨的鬼魂什么时候跑到车上来的?怎么我们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想干什么?
老刘取消暂停状态,继续看起录像来:
白衣女人在讲述:“听老公说,小时候他和杨琨在同一所小学念书,放学了他们在河中间的小桥上分手。我们管它叫河,实际上也就是一条小溪。冬天,河水很浅,河底大一点的石头都会露出水面,我老公、杨琨还有其他几个小伙伴就把鞋子、袜子脱下来,光着脚丫子在河里抓小鱼小虾,抓得多的时候,这些鱼虾够炒一盆菜呢。夏天,他们就在河里游泳,不游个痛快不回家。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喜欢他。”
心羽问:“为什么?”
白衣女人:“因为他成绩好,喜欢帮助别人,还经常被评为优秀学生呢。”
杨琨的鬼魂在后面静静地听着,脸上似乎还有一种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表情。
心羽问:“那他后来是怎么变坏的,按大姐的说法就是做尽了坏事,这是怎么回事?”
白衣女人:“都是钱害的。”
心羽问:“钱?”
白衣女人:“说来话长。这下水杨家和我婆子家一样,每家每户靠种几亩沙地活命,收入少得可怜。你们不知道吧?这沙坪的地土少沙多,庄稼很难长好。本来地里就没有什么收成,如果碰上老天不开眼,收成就更少了。唉,庄稼人靠天吃饭哪有什么钱呢?碰上家里有个三病四痛的,就一下子拖垮掉。杨家也摊上这样的灾祸。”
白衣女人说,在杨琨十多岁的时候,他爸爸肝痛得厉害,医生说是患了急性肝炎,要抓紧治疗。可他家没钱到医院治,就在“赤脚医生”那里打针吃药,还真把症状控制住了,赤脚医生也说病治好了,这下家人也就放心了。可没过几年,杨爸爸的肝痛又发了,这次痛得很厉害,在地上直打滚,喊叫声在上水梅家都听得很清楚。杨家人慌了,赶紧送他去县医院检查。医生把三兄弟拉到一边偷偷地说不用治了,准备后事吧。杨家兄弟不干,你说不治就不治?不行!医生说,你们要把钱往水里丢我也没办法,可你们知道化疗放疗一路下去要多少钱不?杨家兄弟说,不管多少钱,治!
老刘注意到到,白衣女人讲到这里,杨琨的鬼魂动起来了,他在白衣女人后面摇摇晃晃,看样子很烦躁。不过一会儿又安静下来了。
心羽问:“杨家不是没有钱吗?”
白衣女人说:“是呀,杨家哪里有钱,只有到处借。一开始还能借到,后来就到处碰钉子了。你也知道,乡下人本来也没有多少钱,有两个子儿那是攥得紧紧的。不说没钱的人,有钱人家也不敢借——把钱借给你杨家,你们什么时候还得了呀?就这样,在医院也就治了10来天不到半个月,坚持不下去了。杨家兄弟又找到医生说,没钱,不治了。”
可医生不干了,说治也是你们,说不治也是你们,一开始不是没有提醒你们需要很多钱,现在一句没有钱就要放弃治疗,你们把医院当什么地方了?放弃治疗也可以,签字吧。三兄弟问怎么签呀?医生说,就签“因无医药费放弃治疗,一切后果自负,与医院无关”。三兄弟按医生的意见在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医生把针头从父亲身上拔下来,在医院走廊里抱头痛哭!
白衣女人讲到这里,杨琨的鬼魂又动起来了,他在干什么,好像也在嚎啕大哭,只是老刘一点也听不见。
他是不是想起了在医院抱头痛哭的一幕?不是说人死了什么都了了吗?看样子并非如此,也许死了比活着更痛苦呢!
这时心羽的感慨传到老刘的耳畔:“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白衣女人说,“三兄弟把老父亲用板车拖回家后我老公去看过几次,亲眼看到杨爸爸在地上痛得打滚,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大概过了10来天吧就咽气了。”
老父亲死后三兄弟变了一个人似的,白衣女人说,三兄弟和谁也不说话,看人的眼神情就好像每个人都是他们的仇人似的。三兄弟后来倒是越来越有钱了,但人也变得不是人了,坏事都做绝了。乡亲们都说这和他们的父亲的死有关。唉,我寻思,这都是一个“钱”字闹的。不是说钱可以让人上天堂,也可以让人下地狱吗?
白衣女人的话刺激了杨琨的鬼魂,只见他张大嘴巴,大辐度地摇晃着脑袋,看样子他在咆哮!
咆哮了一阵,杨琨的鬼魂突然伸出双手,把两只胖胖的手掌弯成半圆状朝白衣女人慢慢移动……
“不好!”老刘心提到嗓门了,“杨琨要害人!鬼魂要害人!”
杨琨的鬼魂把两只手环套在女人的脖子上,却没有动作。看样子他对“老朋友”下不了手!
白衣女人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谁会有感觉呢?假如真的有感觉,真的知道鬼魂就在身边,而且还把手放在自己脖子上,那会怎么样?
她在继续讲,“杨家三兄弟后来呀变得一点人性也没有,你能想到的坏事他们都做了一遍,你想不到的坏事他们也都做了一遍。整个沙坪的老百姓谈到杨家就害怕得发抖。我老公虽说是杨琨小时候的朋友,看见他也远远地避开……”
鬼魂动起来了!他掐!掐!掐!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在背后掐了一阵,他又转到女人面前来掐!
他又把身体浮在半空,掐!
掐了一阵,又还把头朝下,一双脚顶着汽车棚顶,掐!
变换着各种姿势,他要干什么,掐死白衣女人?
看到这里老刘明白了,杨琨的魂在山坡跳上灵车后走了一段路,听到我们中间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后又像闪电一样飞回来了,只是我们感觉不到更看不到他。也正因为如此,他才那样胆大妄为!
看样子,现在他还不是无所不能的鬼,还没有“鬼力”。但他如果要害人,他也会像人一样不断想办法“克服困难”。“方法总比困难多”的道理对人对鬼魂都适合!
果真,杨琨的鬼魂感觉到掐脖子没有什么用,又停了下来,坐在那里发呆,看样子真的在想办法。
发了一阵呆,杨琨的鬼魂又动起来了!他想到办法了?只见他把嘴巴张得像河马,对着女人猛喷!他要喷什么?难道他想把女人烧死?这个杨琨够缺德的,因为自己被火烧死了也想烧死别人?可惜他什么也没有喷出来!
见这个方法失灵他又闪到白衣女人前面,扶着白衣女人的肩,盯着白衣女人的脸凝视。他又想干什么?老刘的心随着鬼魂动作的升级跳得越来越快!
突然,他把那颗硕大的脑袋从项上摘了下来提在手上!大粒大粒的又黑又粘的血液不断从硕大的脑袋里往下滴!
天哪,他要吓死白衣女人!
不过白衣女人什么也没看到!
要是白衣女人还有坐在旁边的心羽当时看到了,哪怕只看到一点点,岂不立即晕倒在汽车里?立即魂飞魄散?
当时为什么就看不到呢?因为拍视频的时候还是白天!
同样是白天,为什么一开始能看见而且还能拍下来?那个时候正是发生强对流天气的时候!大白天强对流天气改变了云层中的磁场让鬼魂这一影像得以显影?只能这么解释了!
那么晚上呢?晚上能不能看得见呢?如果晚上杨琨的鬼魂能显影,而且被我们四人中的一人看见了,特别是被心羽看见了,那该会被吓成什么样?
我要告诉他们,杨昆的鬼魂还没有变成厉鬼,没有什么力量,不能加害我们!让他们不要害怕,特别是心羽,千万别吓得丢了魂,否则我们无法和台里交差——?三个男子汉保护不了一个女孩?这算什么?几个人里算我年长,如果大家出了什么事,我难辞其咎呀!那么杨琨的鬼魂晚上会不会来?
糟糕,我刚刚放了他的录像,他很可能一听到他的名字又飞来了!这样我岂不是引火烧身?
想到这里,老刘感到自己的背上在涔涔地冒冷汗!
杨琨来了没有?他在不在我们房间?用这款超强功能的针孔摄像头连着这款超高清晰度的照相机对着每个房间扫描,让他原形毕露!想到这老刘转身去工具包中拿针孔摄像头。
就在老刘转身的一刹那,那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显示屏就像被风吹动的水面般一个劲地波动,从波动的“水”中浮出一个人头来。人头的脸色苍白,眼睛紧闭,这不正是死去的杨琨吗?
一会儿,杨琨从“水”中完全浮了出来,他睁开眼睛,从电脑显示屏中走到地上,悄无声息站在老刘的背后。
老刘似乎觉察到背后有东西?他把头微微地转向身体一侧,用眼睛的余光看后面有什么东西,他是不是看到什么?只见他猛然180度转身,一只手拿那款新组装的照相机,一只手举着针孔摄像头,目光却牢牢锁定照相机的显示屏,可是显示屏上没有看到杨琨。
他不知道,杨琨以比他快得多的速度闪到他的背后!
老刘又一个飞速的转身,鬼魂又像风一样闪到他的身后,好像在和老刘玩捉迷藏!
老刘如此这般来了四五次,然后他敲开隔壁钟师傅、强龙住的房间,还没等钟师傅他们问明来意就把照相机对着房间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细细的“扫描”,钟师傅、强龙在旁边看着老刘的动作,脸上写满紧张和不安。
“老刘,你在干什么?”强龙问。
“我看他来了没有。”刘师傅小声地说。
“如果他来了,你用这个能看到?”强龙指着相机说。
“我试试。”老刘没有告诉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用这台设备拍下了杨琨鬼魂的视频了。他不想让他们害怕!
在此前后,心羽的房间。
心羽从老刘房间回到自己房间后,晚上在街上发生的惊险一幕幕在脑海里一遍遍重现,如果没有路见不平的黑面纱骑士半路拔刀相助,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今晚杨家的人真如老刘所言找不到宾馆?沙坪就这么大,还有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即使今晚他们不会来,那明天呢?明天他们会不会在我采访的路上,从旁边的巷子里突然冲出来,抓住强龙暴揍一顿,架起我,把我塞进面包车?杨氏集团这些人什么事做不出?
怎么办?作为这次活动的负责人,首先要对大家的人身安全负责。事到如今,只有找当地公安,请他们出面保护。可是,谁又能确报我们联系的公安不是和杨家穿一条裤子的呢?如果这样,岂不是自投罗网?
心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连连叹气,不知道如何是好。
找雨声哥哥,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
心羽拨通了雨声的电话,把情况和路雨声简单地说了一遍。
“这也太猖狂了!”路雨声在电话里说,“这些人,只有公安能出面才压得住!你不要直接打电话给当地公安,你赶快和李伟俊打电话,请他找当地公安中可靠的朋友暗中保护你们!”
路雨声的话让心羽如梦方醒,这真是个好办法!她想起李伟俊在她来之前对她过,下面的情况比较复杂,如果有什么情况,请在第一时间和他打电话!李队长是不是有什么预感?他是不是对杨氏集团胡作非为早有耳闻?不管怎样,赶快和李伟俊打电话!
心羽拿起手机,飞速地拨起李警官的手机号码,当听到李伟俊的声音,心羽顿时找到了依靠一样,她激动地说,“救我!李队长!”
南江市,李伟俊的家。
“怎么了,心羽?”远在南江的李伟俊刚从居里开会回到家中,还没有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就接到了心羽的电话,心羽一声“救我”,让他心里一紧,这小丫头在出发之前到他办公室拿材料,他说为她联系一下当地的公安出面协助,被她婉拒,可现在真的出事了!
“心羽,你要早听了我的话就不至于此了。”李伟俊将心羽责怪一番,然后温和地说,“不过现在告诉我也不太晚,我立刻和沙坪方面的朋友联系,当然是可靠的朋友,你放心!我让他马上联系你!”
南江市,路雨声的办公室。
路雨声接了心羽的电话后,匆匆走出办公室,径直来到楼下的停车场,打开车门,点了火,正准备起步,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迅速熄了火。
他从汽车中走出来,又坐电梯回到办公室,把放在办公桌上的一本《南江市交通地图》、佑民寺住持云来方丈送给他的佛歌光盘拿到手中,然后走出办公室,匆匆走向电梯间。
沙坪县,心羽的房间。
心羽刚放下电话不到十分钟就有电话打了进来,电话中的人说,他是李伟俊在公安警察学校的同学,也是好朋友,姓蒋,叫他小蒋好了!他马上派人到樟城宾馆门口,不放一个嫌疑人进来,要她并转告同伴安心休息,明天早上他会到房间里亲自拜访她!
心羽打完一通电话,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她想,有公安的出面,杨家的人奈何不了她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在她打电话的时,一个鬼影一直就站在壁灯光柱旁的暗影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脸上还挂着冷冷的笑。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刘他们,心羽想到这里,就往大门走来。
见心羽往大门方向走来,黑影倏地钻进卫生间的墙里。
心羽打开房门,却看见门外走廊在黑暗中站着一个人。
“啊!”心羽尖叫一声,“谁呀?”
“是我,老刘!”老刘在黑暗中说。
“老刘,你要吓死我呀!”心羽责怪道。
“我正准备敲门呢,没想到你自己就把门打开了。”老刘感到不好意思。
“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心羽把刚刚给李伟俊打电话、李伟俊安排了蔡警官暗中保护他们的情况和老刘说了,老刘伸出大拇指称赞她想得周到,这让心羽感到很不好意思。她心里在说,老刘这不是我的注意,你要表扬应该表扬我的雨声哥哥。
正说着,强龙和钟师傅他们也过来了,心羽把他们请进房内,这才注意到老刘手上拿着摄像头、照相机,“老刘,你拿着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要对你房间进行安检。”老刘说。
“安检?”心羽不明白老刘话里的含义。
“看看他在不在你房间。”强龙凑近心羽的耳朵说。
“他是谁?”心羽其实知道他是谁,不过他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你聊当是抓小偷好了。”强龙很会猜女孩心思,不过他说话的语气是经过装饰了的“轻飘飘”。越是这样,越让心羽紧张。
“心羽麻烦你把房间的所有灯都关掉。”老刘吩咐心羽。在这款集红外热敏、紫外显影、X光透视多种功能于一身的针孔摄像头面前,光线是多余的,有的时候甚至是一种负担。
心羽把所有的灯一一关闭,房间顿时如墨汁一般漆黑一团,这浓浓的“墨汁”简直要把自己的思想和呼吸一起堵住,这让她很感窒息!黑暗中,她不由自主的抓住强龙的手臂,犹如抓住路雨声哥哥。
老刘开始“作业”。他把红外线、紫外线、X光三种光线全部打开,于是在心羽漆黑的房间里就出现红色的蓝色的光圈,它们像探照灯一样从房间侧面墙壁、窗户、顶墙、挂衣架、电视等一一扫过。
心羽鼓足勇气站到老刘的背后,看看老刘扫到了什么。她不看则已,一看惊叹不已!这款摄像头太厉害了,什么都逃不过它的眼睛:这不是蜘蛛网吗,这么细的蜘蛛丝、好有比米粒还小的蚊子都在显示屏上一一呈现,还那么清晰。这不是我的坤包吗?天哪,包里的卫生巾、钱包、化妆品都看得一清二楚,真好像是国机场的“安检”。见私人物品被外人窥视了,心羽的脸一阵阵发烫。
“房间已经检查完了,心羽,我们来检查卫生间,没问题吧?”老刘觉察到心羽的尴尬及时停止了对房间的扫描,但不知卫生间方不方便就征求一下心羽的意见。
“没问题。”心羽知道里面没有什么私人物品。
“那请你打开门吧。”老刘吩咐道。
“好!”心羽把卫生间的门徐徐推开。
老刘站在卫生间门口,左手举着摄像头,右手拿着照相机,对着卫生间里的洗手台盆、化妆镜、淋浴房玻璃、花洒、毛巾架、马桶一一“扫描”,心羽在老刘身后看着这些黑暗中的这些东西在照相机显示屏被一一“曝光”、“透视”:洗脸台的光洁的大理石台面下粗糙的水泥块、化妆镜后面的墙只有砖头而没有瓷砖、马桶里中的水管像蚯蚓一样弯来弯去……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些影像是在黑暗中被摄像头拍到的呢?
可是,如果杨琨真的在里面,能不能拍到呢?拍到了又怎样呢?这次到沙坪真的是一场巨大的冒险,不但时刻面临着“看得见的”人的迫害,还要面临“看不见的”鬼魂的威胁!解决人的迫害看样子问题不大了,可解决这鬼魂的威胁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联手对付我们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心羽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开灯吧。”老刘的话打断了心羽的胡思乱想。
心羽把房间的灯一一打开,置身光明中,心羽的心情好了许多。
“我们到强龙房间坐几分钟吧。”老刘说。
“就在这里坐吧。”心羽说。
“在美女房间里我的思想就放不开。”老刘边说边往门外走。
“思想放不开?你要作长篇报告?”强龙说,“千万别,我们都想早点睡觉呢。”
“走吧。”老钟对心羽说,“我看他是烟瘾上来了,憋了好久呢。”
哦,我明白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在我房间就也可以吞云吐雾呀,我不介意的。路雨声烟瘾那么大,我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呀,相反,我常觉得他抽烟的姿势很酷呢。
心羽这么想着就心羽把房门关上,跟在钟师傅后面走到强龙的房间。一进房间就看到老刘坐在椅子上,已经点上了一支烟,烟雾在房间里袅袅升起。
“心羽,不好意思,让你跟着一起中毒。”老刘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孩子。
“没事,真的没事。”心羽说,“吞云吐雾也是一种释放紧张情绪的方式,就像有的人看恐怖电影,有的人玩血腥的电脑游戏一样。”
“难得心羽这么开明,天下女子都应该向你学习!”老刘说。
“别得意,心羽的意思是你现在心里很紧张!”钟师傅说,“老刘,你是不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这可不好,有什么事你要给大家说出来,你不讲出来就像憋着烟瘾一样多难受呀!”
“是哟,我们是一个战斗小分队,要讲团队精神,每个成员有什么信息要和大家共享,不能吃独份!”强龙说。
“我同意老钟、强龙的观点。我们应该像一个家庭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老刘,有什么事和大家一起说说!”心羽说。
老刘咀嚼着大家的话,在那里沉默不语,只是大口大口的吐着烟。
真的要把来的路上拍到了鬼魂的照片、鬼魂的录像这一真相给大家“供”出来吗?如果真的把这一真相和大家分享,他们会不会吓得一个晚上睡不着觉?特别是心羽,一个女孩子一个人睡一个房间,那种恐怖感会有多么强烈!还有强龙,对付再怎么凶恶的人一点也不含糊却闻鬼色变,如果他知道了真相,知道杨琨随时会光临我们房间,他一定会要求立刻打道回府。可是现在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趁着夜色回去?那更危险了!不能,不能说出真相,至少在今晚不能。可是如果不说,让大家这么猜疑也不好呀!怎么办?
“老刘,你在想什么?都连抽三支烟了。”强龙的话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我眼皮都撑不开了。”
“对对对,累了一天了,大家要早点睡觉。”老刘在烟灰缸里使劲摁着烟蒂,“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只是在想从现在到明天早上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大家应该注意什么。哦,对了,先请心羽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心羽当众宣布通过南江市的关系联络到了当地公安这一好消息。
“有这么好的关系早就应该利用一下。”强龙说。
“如果早利用了,你哪里有大显身手的机会呢?”钟师傅拍着强龙的肩膀说。
“我倒没什么,让心羽虚惊一场。”强龙看着心羽说。
“来之前根本没有料到沙坪县会这么复杂,杨琨的势力会这么强,杨氏集团会这么嚣张……”
“嘘!”一听到心羽讲出杨琨的名字,老刘连忙制止。这杨琨的鬼魂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又要从什么地方飞来了,只是我们一点都感觉不到!
其实老刘错了,就在他们结束在心羽房间“安检”、心羽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卫生间靠近门厅的那堵墙中就“嘶嘶”地冒出一团黑雾,黑雾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整个门厅很快就塞满了。
突然,黑雾迅速聚拢到一起,形成一个人头,人头挂在墙上,五官全是黑乎乎的窟窿。挂在墙上的“黑雾人头”四处张望,房内的光线让他睁不开眼睛。它眨了几下眨眼睛,很快就适应了。
适应了光线的“黑雾人头从”墙里钻了出来,后面拖着长长的黑雾,犹如彗星长长的尾巴,在房间里飞来飞去。
飞了一会儿,“黑雾人头”钻进心羽的坤包,后面长长的尾巴也跟着缩进坤包里,在坤包里呆了一会,黑雾又钻进心羽放在桌子上的一堆文件里。
不一会,“黑雾人头”从文件中钻了出来。这会儿,它改变了形状,变得很扁,像一张纸,后面的黑雾尾巴也跟着变成了一张薄纸,就如传真机上的传真纸般从文件中慢慢地往外“流淌”,很快流了满满一地。
满满一地的“纸形黑雾”像风一般原地旋转,站立起来——有着清晰的五官的人形出现了。它张大嘴巴,吐了几口黑气,然后像风一般从心羽房门中钻了出去。
老刘猛的一“嘘”让大家非常紧张,特别是心羽脸色都白了。
“又怎么了,老刘,你这一惊一乍的。”强龙紧张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大家说话别提杨琨、杨氏集团这几个字好不好,隔墙有耳,隔墙有耳呀!”老刘说,“我刚刚给每个房间作了检查,没有看到什么,但不等于就没有什么。”老刘用“什么”这个词代替了“杨琨的鬼魂”可谓用心良苦,“如果今晚大家看到了什么,首先不要怕,不要自己吓倒了自己。凭我的经验,它暂时还没有什么力量,还不能对我们造成致命的伤害。不管怎样,大家要牢记邪不压正这句话!从现在开始,心里不停地念,我不怕鬼鬼怕我,我不怕鬼鬼怕我,我不怕鬼鬼怕我。”
“切,这有用吗?”强龙不以为然。
“胆量是对付邪恶这一病毒最好的免疫力!”老刘站了起来,严肃地说,“心羽和强龙,论年龄我可以当你们的长辈,听长辈的话不会错。从现在开始,心里默念这句话,强行给自己心理暗示!”
“这叫心理训练操,很管用的!大家都听刘大哥的吧!要不这样,我们一起闭目养神,集体做这套简单易行的心理暗示操,怎么样?”钟师傅看起来五大三粗,关键的时候作风很细致。
“这是好办法?”老刘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心羽和强龙,你们两个年轻人最需要这种心理暗示了,现在就做!”
“好吧。”心羽说,“怎么做?”
“听我的,双目紧闭,气沉丹田,深呼吸,默念:我不怕鬼鬼怕我,我不怕鬼鬼怕我。”
心羽他们听着老刘犹如催眠师嘴里发出的那种虚无飘渺的声音,整齐划一地紧闭双目、气沉丹田、深呼吸……
就在他们闭目养神、气沉丹田的时候,有一个“人”就站在他们的背后,跟着他们一起“双目紧闭,气沉丹田,深呼吸”。做了一会儿它仰天大笑起来!
我不怕鬼,鬼怕我。我不怕鬼,鬼怕我!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鬼,心羽还是和大家一起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做了一会儿心羽感到勇气倍增!她睁开了眼睛,强龙他们也先后睁开了眼睛。
“心羽感觉怎么样?”老刘问。
“效果不错,如果真的有鬼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害怕了。”心羽起身准备回去,“我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可就在心羽起身的一刹那,在她后面的“人影”又像闪电一样从强龙的房门中穿了出去!
心羽打开了房门,向门外走去。
老刘说:“心羽等下,我送你回去。”
“这么近不用送了。”心羽说。
心羽的住的是一个单人间,与钟师傅的标准间只隔了几个房间。老刘把心羽送到房间后,又用他的连着摄像头的相机对着房间、卫生间快速地扫描一遍,见没有什么异常才放心地离开了。
老刘回到钟师傅的房间,强龙正在卫生间洗澡,钟师傅斜倒在床上休息。
老刘把钟师傅叫起来,对他小声地说,“老钟,我们两个今晚少睡一点。”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值夜班?”钟师傅问。
“谁知道今晚会出什么事!我很担心哪!”老刘幽幽的说。
“怎么安排呢?我听你的。”钟师傅觉得老刘办事一向谨慎,他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样,上半夜我值班,下半夜你值班,怎样?”老刘说。
“行。”钟师傅爽快地答应了。
心羽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雨声哥哥发短信,“我准备洗澡睡觉了,你在干嘛?”
“我在等你的短信。”路雨声很快回了一条短信。
“被我折腾一天很累了吧?你早点休息哟。”心羽回了一条短信。
“好。”路雨声说。
南江市,郊区
路雨声根本没有“早点休息”的迹象,他把车停在路边给心羽发完了短信后把车子开得飞快,前方出现了一个加油站,他猛的往加油站一拐,车停稳后放下电动门窗,对着工作人员说,“93号汽油,加满油箱!”
沙坪县,心羽的房间。
心羽发完短信就拿着衣服走到卫生间,把衣服放到衣架上,把头发盘起来,带上浴帽,打开水龙头,调好水温,然后把水放得特大。浴室里顿时热气腾腾,“烟雾”缭绕。
心羽在水气中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裸着身子站在像瀑布一样的水柱中,眯着眼睛任温柔的水尽情冲刷全身,这一路来的传奇般的经历化作一幅幅画面,伴着腾腾热气在她脑海里翻腾打滚:对着她眨眼睛的杨琨的照片、暴雨中的鬼影、听到路雨声的歌在她车上泪流满面、闪进按摩屋中疑似涂梓的身影、县委县政府门头上触目惊心的条幅、雨中的白衣女人、拿着五尺长刀的凶神恶煞、戴着黑面纱的摩的司机……
就在心羽投入地冲着洗着的时候,一团黑雾从卫生间洗脸台盘下那个铁锈斑斑的地漏的孔隙中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黑雾越来越浓,在黑雾中隐约可见一张鬼脸,只是脸上五官皆不见只有黑乎乎的窟窿,显得非常狰狞!
“黑窟窿人脸”拖着黑雾在卫生间里飞了一会儿,然后把黑窟窿眼睛对着心羽的玻璃房浴室,盯着朦朦胧胧的水气中心羽窈窕的胴体。
一会儿“黑窟窿人脸”又倏地飞到心羽的头顶,贴着天花板,贪婪地看着心羽光洁的身子还有心羽的一举一动。
这一切心羽一点觉察都没有!
这时,房间里响起急促的手机铃声,手机响了一阵,停了,然后不时地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南江市,路雨声的车上。
路雨声戴着耳机开车。他刚刚给心羽打电话,没人接,很纳闷,“这么久还没洗好吗?”他把车子停了下来给心羽发短信,“心羽,见短信速回。”
十多分钟前给心羽发了短信,就在短信发完的一刹那,一股很强烈的不安又从脑海里升起。
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自从心羽离开后,这种不安就时不时地冒出来撕咬他一番,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想听到心羽的声音,如果没有听到,一千种不好的可能性就在心里翻腾,它们就像一千条毒蛇一样一齐向他袭来,让他感到非常恐怖!
心羽的房间
心羽洗得差不多了,她关掉水龙头,裹着浴袍推开浴室的门。
见心羽走了出来,飘浮在她头顶半空的“黑窟窿人脸”倏地钻进洗手台盆上端的墙里。
心羽走出洗澡间,走到洗手台盆前。她给白色的瓷质台盆灌满水洗起衣服来。衣服很快洗完了,她拿起放在台面上的护肤品,在脸上轻轻地涂抹着。
涂抹了一阵,她想照照镜子于是抬起头来,只见镜子上挂着很多的水珠,看不清人影。
心羽拿起一块白色的干毛巾准备擦掉镜子上的水。当她的手举到镜子边时,手机“滴滴”的提醒声传到她的耳畔。
一定是雨声哥哥打电话来了,他听不到我接电话一定急死了!心羽放下毛巾,快步走到房间,拿起手机,她看到了路雨声的短信。
她坐在床边给雨声回短信,“你还没睡呀?不用担心,我没事滴!你快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发完短信,心羽又回到卫生间。她在脸上、手上涂上一遍晚霜,然后拿起那块干毛巾,擦干了镜子的一半,心羽看到了自己漂亮的脸蛋,满意地笑了。
突然,她的笑容凝固了:镜子里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一个“人”,他脸色惨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正盯着她看!
这不是死去的杨琨嘛!
“啊!啊!啊!”心羽连着发出几声极高分贝的尖叫,尖叫声刺破了寂静的夜空。
老刘回到房里后打开了晚上在大街上拍的录像,看看里面有没有杨琨的鬼魂,刚刚看了一段,没有看到杨琨的鬼魂,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在这时,听到了心羽凄厉的尖叫。
“心羽!心羽!”老刘跑到心羽的房门前急急地敲门,可接连敲了几下都没有人应。
钟师傅、强龙也来了!
“快!去找服务员开门!”老刘对强龙说。
“好!”强龙应声跑开了。
“心羽!心羽!不要害怕,我们都在这!”老刘不停地喊。
一会儿,一名体态肥胖的女服务员拿着一个特大的金属圈,上面吊着数不清的钥匙来了。她从数不清的钥匙中找出一把塞进钥匙孔中转了几圈,打不开门。
“怎么啦?”老刘问。
“搞错了钥匙!”女服务员在一堆钥匙中继续寻找着。
“怎么搞的!钥匙也分不清!”强龙冲着服务员嚷嚷。
“你吼啥子嘛?”女服务员转过身,把长满“麻子”的圆脸对着强龙,用“沙坪普通话”对强龙说,“光线这么暗,这些钥匙都一个样子,哪那么容易分得清?”
“有没有搞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钥匙!”强龙说。
“你不知道,这是沙坪的特色呢。”“麻子脸”女服务员
“快开哟,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强龙冲着女服务员喊。
“你别催,越催她说慌。”钟师傅对强龙说。
心羽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她真地看到了什么?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老刘很紧张对着里面又是一阵喊,“心羽,心羽!听到了应一声!”然后,他把耳朵紧贴房门,老刘听到了!听到了心羽微弱的声音:“老刘。”
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老刘他们看见心羽倒在在卫生间门前的地上。
强龙赶忙把心羽抱到床上。
“心羽,你怎么了?”老刘焦急地问。
“她的手很凉。”钟师傅摸了摸信誉的脉搏,“不过脉搏还正常。”
“心羽,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强龙问。
“镜子,镜子。”心羽指着卫生间,声音很微弱地说。
杨琨跑到镜子里吓心羽?强龙、老刘、钟师傅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跑向卫生间,把目光一齐投向洗手台盘上的那面镜子,可镜子里什么也没有!
“老刘,到底怎么回事?”强龙在卫生间门口堵住老刘,不让他出去,还把刀子般的目光“刺”向老刘。
“我也想知道呢!”老刘接不住强龙的“刀子”,只有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个方向。
“心羽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在这里装傻!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有没有拍到鬼魂的照片?那个死人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他是不是随时可能光临我们房间?快说!”强龙拽着老刘的衣袖,声音有点歇斯底里。
“强龙,我叫你放手!”老刘没想到强龙这个时候会发飙。
“放开!”钟师傅想掰开强龙的手,可是强龙的力太大,掰半天掰不开,“你这么大声嚷嚷,也不怕吵着心羽。”
强龙还不放手,“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放手!”
这时心羽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别吵了。”
强龙的手这才松开!
“你要我怎么说?拍到了鬼魂怎么样,没有拍到又怎么样?那个死人什么时候来?怎么来?想干什么?他来了我们能不能看得见他?我和你一样也很想知道,可是我不是神仙,这些问题我一概不知!”老刘激动地说,“我说过,尽量不要提起他的名字,可这也是我的推测!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邪不压正!你越怕它,它就越猖狂!”
老刘的声音越来越大,强龙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不要吵了,想想下一步怎么照顾心羽吧。”钟师傅的话提醒了老刘。
老刘说:“这样吧,今晚我们就呆在心羽的房间里值班,确保心羽的绝对安全!”
“这样合适吗?”钟师傅问。
“有什么不合适?我们坐在心羽房间里保护她,只要今晚能平安度过,明天一大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老刘说。
“我们征求一下心羽的意见。”钟师傅说。
三人来到心羽床边。其实他们站在卫生间门口说的话心羽都听见了,所以,当他们走过来后,就听见心羽小声地说,“这样多不好,害得得大家一个晚上都睡不好!”
“没事的,你是我们的领导,又是唯一的女同胞,我们有责任保护你。”强龙说。
“强龙说得对!”老刘不失时机地“端”了强龙一下。
“真的不好意思。”听他们这么一说,一阵感动涌上心羽心头,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心羽的眼泪像沉重的铅球砸在三个男子汉心上,有一种叫做“责任”的藤蔓在三个男子汉心中快速地生长着。一定要保护好心羽!不能让她再有什么闪失!三个男子汉同时来到走廊,小声地商量着,最后决定三人轮流值班保护心羽:强龙值第一班,钟师傅值第二班,老刘值第三班。值班的人只能坐,不能睡。在不影响心羽的的情况下,可以看电视。如果有什么事,一个人处理不了,要叫醒其它的人!
按着商议的方案,强龙留在心羽的房间里,他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电视。
心羽望着他的背影,感到很踏实。不过,似乎还缺少什么东西。哦,是,手机。把手机攥在手中,就好像紧紧拉着雨声哥哥的手,心里感到更踏实了。
想到雨声哥哥,心羽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不知坐了多久,强龙把电视台所有的节目都看完了。睡意,难以抗拒的睡意向他袭来,眼皮就像沉重的铅块,怎么撑也撑不开了,他倒在桌子上……
朦胧中,心羽听到强龙在打呼噜,他睡着了?心羽想看看究竟,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一定要睁开,一定要睁开!她用尽全身的力量睁开了双眼,可是,却没有看到强龙。
强龙到哪里去了,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看见强龙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哦,原来是上洗手间了,吓我一跳!
强龙从卫生间出来没有朝桌子方向去,而是径直朝自己走来。
你想干什么?心羽刚想喊,可还没喊出来,强龙猛地扑到她身上来了。
救命!心羽大喊。
救我!心羽大声呼喊,可任凭怎样用力喊都喊不出声,喉咙被堵住了。
就在这时,压在她身上的强龙突然“变脸”,变成了杨琨!杨琨胖胖的脸狞笑着,令人毛骨悚然!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杨琨,你已经死了。我见过你的尸体,你变成一堆灰了,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心理暗示操在起作用,心羽不断为自己打气。
突然,压在她身上的杨琨伸出一双胖手掐住她的脖子。心羽用力掰开他的手,可是怎样也掰不开,心羽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正就在这时,杨琨松开了双手去解她的衣服。
不要!不要!心羽一边喊一边用力掰杨琨的手,可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的手一点力量也没有。她用两只脚死命地蹬杨琨,可是也蹬不动!
救我!救我!救我!
心羽大喊,可就是喊不出声。
一会儿,心羽的衣服被杨琨“剥”光了,杨琨看着心羽的裸体,惨白的脸上堆满了淫笑。笑了一会,他把一张铲土机般的大嘴向心羽铲过来。心羽看见了铲土机里一排又黄又稀的牙。
太恶心了,心羽把头别过去。
杨琨从床上坐了起来,立在地上,用力把心羽从床上抱了起来,然后把心羽放到自己双腿,一双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让心羽一点也不能动弹。
杨琨用那张大嘴从心羽的脖子、胸口一路往下乱铲……,心羽拼命的把杨琨往外推。
雨声哥哥,快来救我!
心羽在床上摸手机,可是摸了几下没有摸到。
这时,心羽感到周围空气很热,就像房间着了火一样。怎么回事?她睁开眼睛,哦,她看见杨琨的头发在冒烟,发出汽车轮胎被烧着的很呛人的气味!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心羽一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一边用力挣脱杨琨紧紧箍住的双手。
可就在这时,从杨琨的头发中猛地窜出许多的火苗,火苗越来越大,把他硕大的头颅全部包围了,越来越浓的烟从他的头颅冒了出来,让心羽不停地咳嗽。
你这个死人,滚开!滚开!
心羽感受得到自己在喊叫,但还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时杨琨的双手却松开了,心羽挣脱了杨琨跳到床下。这时,她看到床上的手机,她以最快的速度拿起手机,用力按住“9”键,对着手机大喊,“雨声,救我!快来救我!”
一会儿,她听见了手机里路雨声的声音,可是声音比较小,她猛摁“免提”键,路雨声的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心羽,你怎么了?心羽,你怎么了?”
心羽正想回答,却看见床的另一边的杨琨也站了起来,数不清的的火苗从他身体各个部位钻了出来,全身都在冒着浓浓的黑烟,就像一段树桩从里到外在熊熊燃烧!熊熊燃烧的“树桩”张着双臂朝心羽慢慢移动。
他想干什么?他要烧死我吗?我可不想被你烧死!心羽绕过床,往大门方向跑。杨琨看出了她的意图,堵住了她的退路,然后继续朝她一步步移动。
心羽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身体抵到床无路可退。
杨琨还在继续向她靠近。
这时,心羽听见手机里路雨声不停的呼喊,“心羽,你怎么了?心羽,你快说话!”
“雨声,快来!雨声,快来呀!”心羽感到很绝望,对着手机嚎啕大哭,“雨声哥哥,我要死了!呜呜呜呜……”
在此前后,通往沙坪的国道。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在狂奔,车前大灯像一把巨大的剪刀把厚厚的夜幕剪开了一个大口子。戴着耳机神色焦急的路雨声目不转睛盯着车子正前方,对着耳机发话器不停地喊,“心羽,心羽”、“心羽,你怎么了?”
早在心羽打电话说在沙坪大街上被人追砍时,他就准备连夜赶到沙坪来。当心羽洗澡前给他发短信说她没事,可他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相反的预感,她会有麻烦,有大麻烦!快走!快到她身边去!他匆匆忙忙离开办公室,驱车出城,给汽车加满了油驶上了通往沙坪的国道。
可是这条年久失修的国道实在太烂,车子就像一叶孤舟颠簸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上,怎么也快不了。这可把路雨声急死了,他多想变成一只自由飞翔的雄鹰立刻飞到沙坪,飞到心羽身边!当心羽的哭声传到他的耳边,他更是心急如焚,心羽到底出什么事?李伟俊不是联系了当地的公安暗中保护她吗?他一边把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在路上颠着,一边对着耳机发话器不停地喊,“小妹,小妹,你别哭,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与此同时,心羽的房间。
“雨声哥哥,你在哪里?”心羽对着手机不停地喊。
“我来了,小妹,我在来沙坪的路上!”手机里传来路雨声洪亮的声音,“快告诉我小妹,你怎么了?”
“他要烧……”心羽还没说完,全身冒火、浑身是烟、看不清五官像个“大火球”的杨琨朝倒在床上的心羽猛地扑了过来。
心羽飞快地翻身,滚到床的另一边,“大火球”又以比她更快的速度移到床的另外一边,堵住了她的出路。心羽感到彻底绝望了,眼巴巴地看着大火球就要扑到她的床上。
“老刘!”、“钟师傅!”、“强龙!”心羽不停的喊,可怎么没有一个人赶来?此时,心羽体会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就在这时,“大火球”脖子上硕大的脑袋突然掉了下来滚到地上,没有脑袋的身躯还立在那里继续燃烧着。
“啊!”心羽见状大声地尖叫着。
掉在地上的“火球脑袋”对心羽的尖叫毫不理会,它在地上滚来滚去,当滚到床边时停了下来,把垂在地上的床单点着了。心羽见床单点着了翻身起来站在床边,却看“火球脑袋”朝自己的脚滚来。
“啊!”、“啊!”、“啊!”心羽再次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呼叫。
放在床头手机听筒里不停的发出路雨声的喊声,“心羽,心羽,谁要烧你?”
心羽刚一喊完,没有头的身躯倒在地上,像一堆“木碳”继续燃烧。“木炭”火花四溅,整个房间立刻燃烧起来,火焰把心羽包围了。
心羽感到呼吸困难,意识模糊。她载倒在床上,倒在熊熊火焰中……
那只放在床头的手机还在不停地呼叫,“心羽!心羽!你说话呀!你没事吧?”
通往沙坪的国道。
很难得的一段比较平整的路,路雨声把车速提到极至,感到车子几乎要飞了起来。
车内,他带着哭腔对着耳机不停地喊,“心羽,我的小妹,你到底怎么了?”
可任凭他怎么喊,电话里都没有回音,可他还是不停地呼喊,“心羽,心羽,你应我一声,快应我一声呀。”
心羽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要赶快和她的同事取得联系,可是没有他们的电话。太粗心了,太粗心了,在心羽打电话来的时候应该问下同伴的电话的!路雨声自责地敲了敲脑袋,可就是这么一敲,敲出一个主意来:打电话到宾馆。
他连忙打查号台,很快查到了樟城宾馆的总计号码,以最快的速度打过去,耳边响起电话接通的声音,路雨声敲着方向盘,“快接!快接呀!”
可电话听筒里只有“嘟嘟”声,就是没有人声。
他妈的!什么破宾馆!路雨声很少这样用“国骂”骂人的。正在这时,汽车又猛地颠了一下然后熄火了,怎么回事?他赶忙下来看看——汽车陷在一个泥坑里。
哦,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什么破路!路雨声一边骂一边像疯子一样踢着汽车轮胎。
踢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地说:要冷静!冷静!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能马上联系得到心羽。
李伟俊!找李伟俊!他不是联系了当地公安今晚在宾馆门口值班吗?和他联系上了不就能找到心羽了吗?想到这里,路雨声很兴奋,赶忙回到车里拿起手机和李伟俊打电话。可刚拿起手机想拨号码又停住了动作,手机里没有李伟俊的电话号码。他想起来了,昨晚他给了李伟俊名片,李警官却没有给他名片,真糟糕!真糟糕!路雨声呀,路雨声,你怎么这样差劲!路雨声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绝望的嚎叫,哦!哦!哦……
怎么办?一定要找到李伟俊!可这么晚,到哪里能找到他呢?不管怎样要找到李警官。怎么找?陷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怎么找?只有让还在南市区公司员工去找,对,让胡雁语去!
想到这里,路雨声快速地拨通胡雁语的电话,“小胡吗?你现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城西公安分局……”
打完电话,路雨声连忙到路边把能找到的石块、砖头一一找来,把石块垫到轮胎旁边合适的位置,然后发动汽车,拼命的往后倒,马达发出刺耳的轰鸣,排气管冒出浓浓的黑烟!
汽车倒出一点,路雨声就再多垫几块石头,如此这般倒了好几把,终于把汽车从泥坑中“扯”出来了。汽车刚倒出来,他的手机响了,是李警官打来的。
“喂,李警官吗?什么?怎么这样?知道怎么回事吗?”
沙坪县,心羽的房间
心羽躺在床上,老刘、钟师傅、强龙围着心羽,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峻。
“到底出了什么事?”老刘显得非常焦虑。
“脉搏微弱,体温低。”钟师傅摸了摸心羽的手,“可能又受了惊吓。”
受了惊吓?受了什么样的惊吓?老刘、钟师傅、蒋警官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答案。
“要不要叫120?”蒋警官问钟师傅,钟师傅拿不定主意,他把目光投向老刘。
“会不会惊动太大?”老刘有点担心问。
“我会安排好的。”蒋警官说完,对着对讲机说,“07,07,我是05,请安排医务人员来章城宾馆,要快,但不要动作太大,明白吗?”
刚一讲完他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拿起电话,“路先生,你好。我们接到李警官的电话后,叫醒了值班的服务生,打开了403房间,房间里有两人。一个小伙子倒在桌上睡着了。另一位年轻女士斜倒在床上,呈昏迷状态。没有发现其它异常情况。这位小伙子?哦,他是安排在房间里值班报护的同事。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为什么一遍遍地喊救我?”路雨声在电话里说。
“有这种情况?可根据我的初步勘察,房间里没有发现有人破门、破窗的痕迹。”
“麻烦你让她听电话。”路雨声说。
“好的。”蒋警官把手机放到心羽耳边。
“心羽,心羽,心羽,我是你的雨声哥哥,你醒醒呀!醒醒呀!”路雨声在手机里一遍遍的喊着心羽的名字,足足喊了十多分钟,可是心羽一点反应都没有。
蒋警官把手机拿来起来,“路先生,你也不要太着急,我已经安排了本地的医务人员,应该马上就会到。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蒋警官在和路雨声打电话的时候,老刘把强龙拉到一边,小声问他:“让你保护心羽,怎么搞成这样?心羽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担当得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强龙似乎还没睡醒。
“你回忆一下,昨晚到底发伸了什么。”
“晚上我就坐在椅子上看电视,记得所有的节目都看完了。突然,一股很浓的睡意袭来,眼皮上好像压了很重的石块怎么也睁不开了。”
“你睡着了?”老刘问。
强龙点点头。
“你居然睡着了!”老刘摇摇头,“中途你有没有醒一下,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也没听到。”强龙说,“倒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老刘问,“什么样的?”
“我也记不清了。”强龙摇摇头。
“再仔细想想。”老刘觉得这里有蹊跷,“与心羽有没有关?”
这句话提示了强龙,他想了一会,突然大喊了一声,“啊!”
强龙的喊声把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吸引过来。只见强龙打开电视,坐到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他把电视关了,往洗手间走去。一会儿,他从洗手间的门里出来,径直朝心羽走来,当快走到心羽床边时停住了。
强龙呆呆的站了一会,突然他把硕大的身躯朝心羽压了下来,双手撑在床上俯看心羽。他离心羽太近,脸都要挨到心羽的脸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屏住呼吸,都想通过强龙的表演推测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强龙凝视了心羽一会儿却转过身来,坐在床边不停地摇头。
看到强龙这个样子,失望的表情写到每个人的脸上。
一会儿响起敲门声。
“谁?”蒋警官用沙坪方言问话。
“我!”
“哦,是医生到了!”蒋警官打开门,迎进一男一女两位白大褂,男的满头银发,女的长发披肩,看样子应该是男医生的助手:只见她一进门就忙着给心羽检查瞳孔大小、量血压、用便携式心电图机作心电图,最后用“听筒”听心羽的前胸后背。作完这些检查,她对男医生报了一连串检查数据。
男医生听完她报的各项数字,点了点头。“你们发现患者的时候,她是在床上还是在地上?”
“倒在床上。”蒋警官说。
“脑震荡的可能性不大。”男医生自言自语,“患者生命体征基本正常,应无大碍。”
“那她怎么会昏迷不醒?”蒋警官不解地问道。
“获得性意识唤起障碍。”
“啥意思?”蒋警官问。
“怎么说呢。”男医生清了清嗓子,“如果把一个人的躯体比喻成电脑硬件,那意识就是软件,每个人的动作,哪怕是睁开眼睛这样的小动作都是受意识这个软件支配的。电脑遭遇突然停电、病毒攻击等都有可能导致软件受损,当一个人受了外界的刺激,就会出现意识唤起障碍。”
“你说的是不是植物人的意思?”蒋警官问。
“不是一回事。” 男医生说,“植物人是因外力作用特别是对头部的剧烈碰撞导致脑细胞受损导致,就是说是硬件坏了。”
“是不是丢了魂?”钟师傅问。
“迷信!”男医生对钟师傅大喝,“人有灵魂吗?你亲眼看见过没有?”
钟师傅没料到会被医生这样一问,呆住了,“我,我看见了……”他想说什么,却被老刘打断了,“医生,她会醒来吗?”
“大多数此类患者能对自己的意识进行完整的修复实现完全醒来;也有一部分不能做到,这样患者醒后常出现痴呆、失忆等症状,有些人则变得富有进攻性,就是我们常说的傻子和疯子。”
傻子?疯子?听医生这么一说,老刘他们心里感到很沉重,每个人都不说话,空气都冻结了。
心羽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房间里的寂静。老刘拿起她的手机。
通往沙坪的国道上。
路雨声的车子孤独的颠簸在夜色中,车内的路雨声满脸焦急。
“我是路雨声,我在赶往沙坪的路上,怎么样?医生来了没有?怎么说?”路雨声听了一会儿,就对着听筒说,“麻烦你把手机放在她耳边,让听她我说话。”
路雨声对着耳机柔情地说,“心羽,我的好小妹,我在来沙坪的路上,就快到你身边了,你准备怎样迎接我?刚刚医生说了你会没事的,我不知道昨晚你看见了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些都不是真的。你一个人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只有我们两一起看到的,才可能是真的,你明白吗?”
沙坪县,樟城宾馆。
由于心羽的手机开着免提,路雨声的话医生全都听到了。
“这是对的。”医生准备回去了,他边走边说,“病人意识唤起障碍并不等于她没有听觉,你们不断地给她施加良性刺激,可以加速病人意识的修复。”
蒋警官陪着两位医生一起往外走。
老刘一直把蒋警官他们送到大门口,握手告别。
“我们没证据说那个叫强龙的小伙子有问题,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你们要留意。” 蒋警官握著老刘的手说,
“哦,我会的。”
“我今晚会一直到呆在车里,你们有事来叫我,或者打电话给我。”
“蒋警官辛苦!”老刘转身往回走。
可就在他一转身的刹那,一阵狂风向他扑来,风里裹夹着太多的沙尘和枯叶。老刘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天,天黑如锅盖没有半点星光。再瞧瞧四周,只有树枝在风沙中摇曳。
这天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老刘心里一沉,难道今晚还会出什么事吗?
不行,我要亲自照顾心羽,不,要和老钟两人一起照顾她。老刘这么想着加快了脚步。
可刚跨上楼梯就听到强龙傅急急的喊声,“老刘,老刘,快来!”
老刘三步并两步往心羽房间跑,看见走廊上的强龙,问又怎么了?
强龙说,“刚刚心羽醒了,可是又昏过去了!”
老刘问:“怎么会这样?”
强龙摊摊手。
老刘推开了心羽的房门,坐到心羽身边,轻轻地说,“心羽,我是老刘,你快醒醒呀!”
心羽没有应答。
老钟把老刘拉到一边悄悄说:“你下楼送客的时候,心羽一直在听路先生说话,听着听着就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心羽醒来我和强龙都很高兴,我们坐到床边想和她聊聊,哪知道她一看见强龙显得非常惊恐,连说几个你,你,你,又昏过去了。
我们没证据说那个叫强龙的小伙子有问题,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你们要留意。 蒋警官的话在老刘脑海边响起。老刘推开门,看见强龙还在走廊里就问道,“昨晚你到底做了什么没有?”
“你也怀疑上我了?”
“我们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晚只有你在现场。”
“我真后悔答应你们值班!”强龙大声嚷嚷。
“年轻人别激动,没有人责怪你,我只想知道真相。”老刘安抚强龙,“你说的做了一个梦是什么意思?刚刚当着大家的面你那样看着心羽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昨晚你是不是对心羽也这样做了?”
老刘的话像一道闪电,照亮了脑海中最黑暗的记忆。他看见了!看见自己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没有回到椅子上,仿佛一股力量驱使着他,他不由自主地朝床上的心羽猛地扑了过去,伸出一双手掐心羽的脖子……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强龙自言自语,一双手却下意识地弯成一个恐怖的环状。
老刘看着强龙的手,一股热血直涌大脑。他猛的抓住强龙的手,往上高高举起,用接近咆哮的声音喊道,“你昨晚是不是要用这双手掐死心羽?是不是?是不是?”
强龙甩掉老刘的手,“你说我会杀死心羽?如果我要害她,干吗在大街上还那样舍命地救她,你说呀!”
这下轮到老刘无话应对了。
“是他,一定是那个死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我们斗不过他!”强龙抓住老刘的衣领,“我说过几次,要打道回府,打道回府!你不听。说什么邪不压正,人不怕鬼鬼怕人。现在你告诉我,是邪不压正还是正不压邪?是人怕鬼还是鬼怕人?”
“强龙你怎么老这样抓人家的衣领?”钟师傅出来了,“好了,别吵了,强龙你回房间休息去吧。如果想起什么再给我们说。”
“自寻死路,死路一条。自寻死路哟!死路一条哟!”强龙往自己房间走,边走边喊,语气里充满着绝望。
老刘、钟师傅望着强龙的背影半天才出一句话,“我看这事很邪门!”老刘对钟师傅说。
“怎么了?又是那个死人杨琨?”钟师傅问。
老刘点点头。
“可他怎么老和心羽过意不去?” 钟师傅很不解。
“心羽是我们中间唯一去过现场的,她被杨琨的鬼魂盯上了!”
“你不是在她睡觉之前用照相机对心羽房间全部扫描一遍了吗?”
“有些地方是我们人力所不能及的!”老刘说。
“和强龙会有什么关系呢?心羽怎么一看见他就很惊恐?”
“我也想弄清楚。”老刘说,“也许强龙是对的,我们早应该打道回府!”
“也只能这样了。”钟师傅说。“剩下的黑夜已经不多了,前方的路却依然漫长。”
“老钟,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有诗情了?”
“这是我年轻时在晚上开长途货车的真实感受。”
正说着一阵风向他们扑来,风中的沙尘让他们睁不开眼睛。老刘正想往房间里走,却听到手机响起,是路雨声的电话。老刘把情况一五一十和他说了,要他不要太着急,说在你赶到之前他会和钟师傅两个人一起照看心羽。
风一阵紧似一阵,大风卷起的沙石撞在门窗玻璃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房间的灯忽明忽暗。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老刘、老钟守在心羽床的两边,脸上写满焦急。
午夜时分,风更大了,房屋似乎都被要撼动。“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重物掉在地上的巨大响声,响声刚过,房间的灯熄灭了。
“不好,停电了,你去找前台看看有没有蜡烛。”老刘对老钟说。
老钟应声往门外走去。
好像早已有所准备似的,一矮胖的女人手里拿着蜡烛从前台走了出来,走到空旷的院子里。
又是一阵风吹来,矮胖女人打了一个寒颤。她在一棵树下停住了脚步,在黑暗中点亮了一根蜡烛,烛光照在她的脸上,隐约可见她磨盘般的圆脸上布满了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麻点和凹坑。
钟师傅走到走廊正好看见院子里手中拿着蜡烛的矮胖女人往这里走,回到房间里告诉老刘,可能这里经常停电,这不,刚一停电就有人送蜡烛。
矮胖女人向老刘他们住的这栋房子慢慢走来,手中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却没有熄灭。当她跨上第一步楼梯时,不知为何,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与此同时,在通往沙坪的国道上,大风扬起的沙尘让路雨声的汽车仿佛置身浓雾。汽车内的路雨声刚放下电话,心里又莫名生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他一边把汽车开得飞快,一边在心里不停地为心羽祈祷。
沙坪,樟城宾馆内。
矮胖女人往楼上慢慢地移动,烛光在楼道旁的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她上到四楼,敲开一间间房门,给每个打开房门的客人送去蜡烛。当走到强龙的门前时,她敲了半天,门才打开。
强龙从心羽房间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后并没有立刻睡觉,而是斜躺在床上,调动全部的脑细胞,努力打捞着记忆深处所有的碎片,想在脑海里拼凑起一幅完整的画面,他想在画面中看看究竟自己与心羽的昏迷有什么关联。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他打开了门,看见一个矮胖的女人站在门外,借助微弱的烛光,强龙看见低着头的她脸上布满了麻点和凹坑。这人很面熟?什么时候见过?
强龙没有多想,他关上门,把蜡烛支在床头柜上,倒在床上继续在脑海里放起“电影”来。
门外,矮胖女人继续往前,奇怪的是当她经过隔壁刘师傅住的房间时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前行。
又是一阵风吹来,烛火在风中剧烈地摇曳,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大幅地晃动。
老刘的房间与心羽的房间隔着好几间,矮胖女人一间间地敲着,终于敲到心羽的房门,她的动是那么慢,“咚”、“咚”的敲门声如空谷闷鼓,低沉而生硬。
一会儿,心羽的房门打开了,钟师傅从房中探出半个头来,把矮胖女人迎进房内。
心羽的房门猛的被关上了。是不是门关得太猛煽起了一阵风?矮胖女人手上的蜡烛在此刻熄灭了,所以当她进来时,刘师傅他们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白影子出现在房间里。黑暗中,响起一个低沉的女声:“要不要帮你们点上蜡烛?”
还没有等刘师傅他们回答,矮胖女人已经把手上的蜡烛点亮了。但烛光是那么的低,以至于老刘不能看清女人脸上的表情。
矮胖女人把蜡烛支在桌上,自言自语地道,“你这里人多,我多给你们多点几支吧。”
没等老刘他们回答,矮胖女人在茶几、床头柜各支上一支蜡烛,然后朝卫生间走去。当她走进卫生间,门轻而无声地掩上了。
老刘和钟师傅呆呆的看着矮胖女人的一举一动,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相对视了一下。
矮胖女人来到卫生间里,在镜子前面点上了一支蜡烛,然后慢慢抬起头,看了看镜子。
在微弱的烛光中,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冷漠而毫无血色的人脸。仔细看却不是女人的,而是一个男人的脸!
矮胖女人看了一下镜子,然后对着洗手台盆上的蜡烛吹气,烛火在痉挛!一阵黑烟从火苗中升腾。黑烟越来越浓,一会儿笼罩了半个卫生间。
矮胖女人在黑烟中不断地扭动,烛光把她的扭动投射到墙面,墙上出现了一个长牙舞爪的魔影。
强龙的房内。
强龙倒在床上,脑海里继续上演着“电影”,突然,他的双脚不停地抽动起来,一会儿,全身剧烈地抽着动、痉挛着,那样子感觉是非常的痛苦。
他在“电影”中看到了什么?
他看见自己从卫生间出来,猛的向心羽扑过去!他看见自己拼命地掐心羽的脖子!
他看见了自己全身上下火苗乱窜!
他看见心羽绝望的表情!
他看见自己的脑袋突然掉到地上,在地上打起滚,熊熊燃烧的脑袋点燃了窗帘!
……
不,不,不要!抽搐了一会,强龙发出了绝望的嚎叫。
心羽的房间。
矮胖女人怎么去卫生间去了这么久?老刘示意离卫生间更近的钟师傅去看看。
钟师傅会意,望卫生间走去。
钟师傅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女人在里面昏倒了?
钟师傅推开卫生间虚掩的门。
怎么会这样?钟师傅嘴巴张得很大,而脸上的肌肉在剧烈地变形!
卫生间里黑雾弥漫,一个女人背对着钏师傅,钟师傅分明看见“她”有着一个男人的脑袋。钟师傅感到肌肉抽筋,呼吸急促,心要跳出嗓门。他抬起手,指着黑影,你……。
话还没出口,黑影一转身,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男人的脸对着他,凝视着他!一会儿,突然张开嘴巴,足有半个脸大,要把钟师傅吞下去。
一股血浪冲进大脑,钟师傅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响声惊动了老刘。老刘拿起一支蜡烛往卫生间方向走,快走到卫生间门口时,从卫生间里飘出一个黑影,老刘看不清是谁。
老钟,是你吗?老刘把蜡烛慢慢抬高,要照亮黑影的脸。
啊!是你!
老刘刚要喊出来,黑影伸出两只铁钳般的手掐住他的脖子。老刘丢掉蜡烛,拼命掰开脖子上的铁钳。掉在地上的蜡烛居然没有灭,把地毯点着了。
强龙的房间。
强龙还在做恶梦吗?只见他四肢猛烈抽搐,一会儿,他停止了抽搐,两只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脸上毫无表情。
心羽的房间。
巨大的黑影像一堵墙面朝心羽站立。火在地毯上燃烧,奇怪的是,浓浓的黑影撞到黑影就掉个头,往门外飘去。
黑影在心羽的床边坐了下来,凝视着心羽天使般光洁的面容。看了一会儿,他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轻轻地抚摸起心羽的头发、脸庞、脖子,又掀开心羽的被子,解开心羽衣服的扣子……脸上露出现一丝淫笑。
心羽感到了什么,只见她不停地摆动着脑袋。摆动了一会,她睁开了眼睛,正看到杨坤惨白的脸。也许是昨晚已经见过他,也许是路雨声叮嘱她的话起了作用,心羽并没有立刻晕过去,她强制自己保持镇定,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抓住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死死地按住9键不放——那是拔路雨声手机的快捷键。
樟城县郊。
路雨声一边仔细分辨街上的标志,一边看地图,脸上写满焦急的表情。
车内响起了手机的铃声,路雨声连忙拿起手机,大喊,心羽、心羽、心羽……
手机里传来心羽的声音“救我,救我,救我……”一声比一声小!
路雨声对着听筒为心羽打气,“别怕,我马上就到……”
心羽的房间。
就在心羽刚拔出电话,杨琨一只胖乎乎的手摁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要抢她的手机。心羽使出全身力气,死死地握住手机,在杨琨身下,不停地挣扎。杨琨拼命地掰心羽的手指,掰不开。
杨琨见掰不开心羽的手指,就用一双胖乎乎的手掐心羽的脖子。心羽放下手机,拼命地掰杨昆的手,可怎么也掰不开。
这时,从手机听筒里传来路雨声的声音,“你是谁?是不是杨琨?不要以为你还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你已经死了!你不要再为非作歹,否则你永不得超生!”
路雨声的话让杨琨感到很意外,坐在那里痛苦地摇晃着硕大的脑袋。
乘此机会,心羽掰开了她的手,大口大口地呼吸,从他身下挣脱出来,拿起手机往外跑。光线太暗了,她看不清地,被躺着的老刘绊倒了。
老刘,老刘,你怎么了?
心羽摇了摇老刘,老刘没有反应。心羽起身往房门扑了过去。
杨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当心羽正要打开房门时,他的一只手变成了机械臂,从床边“伸”到心羽背后,像抓住一捆木头一样把心雨死死箍住,猛地提起撞到天花板,撞了几下,把她用力摔到床上。
心羽眼前一片黑暗,晕了过去!
突然,她感到自己变得很轻,像一片羽毛往天花板上漂,当快飘到天花板时,她转了一个身,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自己。
杨琨也转过身来,飘了起来。心羽看见,坐在床上的男人变成一个胖乎乎的女人,倒了。
杨琨升到天花板与心羽四目对望。心羽看到原本还是人的脸变成真正的鬼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黑黑的窟窿,心羽感到一阵阵恶心!
杨琨伸出两只黑炭般的手对心羽又是掐又是劈,拉住心羽就要往窗外飘。
雨声哥哥,我走了。心羽挣脱不了杨琨死死抓住自己的手,只有跟着他往窗外飘。
正在这时,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阵诵经声,是我们在庙堂拜佛时常听到的僧侣诵经声: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
樟城市。
路雨声的车灯很亮,像两把“光刷”把黑暗的夜空中刷出许多的亮块,亮块中出现一个指示牌:樟城宾馆前方右转200米。
几分钟前,当他感到心羽命若游丝时,突然想起佑民寺主持在临别时送了他一张光盘。雨声把光盘放进汽车音响,把音量开到最大,诵经声顿时弥漫整个车厢。雨声仔细一听,诵的是《大悲咒》。
佑民寺的方丈是否有先见之明,否则为何不送他别的而是一盒光盘?为什么自己不问一下《大悲咒》能降妖除魔吗?能让心羽挣脱魔障吗?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油门踩到底,眨眼功夫,车子如电似箭冲到了樟城宾馆。一个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顾不上关车门,冲出车子,他看到宾馆门口右侧,昏暗的灯光下停着一辆警车。路雨声跑到警车边,把车窗敲得砰砰直响。
心羽的房间。
诵经声越来越大,变成无数金光闪闪的光刀从手机里飞出,一齐向杨琨扎来,每扎一刀,他身上就冒出一股黑烟,不一会儿,他被扎得千疮百孔,一点点变小,小得只剩下一缕黑烟,向窗外飘去。
心羽正想也跟着飘出窗外,突然感到有什么人在拽她,她慢慢地往下坠,当快要碰到地板时,又有什么人把她托住,轻轻地放到床上。心羽漂浮的感觉没有了。突然,烧着的地毯发出滚滚浓烟突然改变方向心羽飘来,心羽感到窒息,又要飘浮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门外响起了路雨声的喊声,心羽、心羽……
呯!门被撞开了,重重地撞在墙上。滚滚浓烟又改变方向向门外飘去。
路雨声一头钻进浓烟尘,一把抱住心羽。跟在雨声后面的警官、宾馆工作人员连忙把刘师傅、钟师傅抬出房间。
“心羽!心羽!你醒醒。”路雨声的声音带着哭腔,“哥来晚了,哥对不住你!你可不要离开我,不许你离开我!我们才刚刚开始……”
心羽感到一股久违的暖流激荡全身。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喊:抱紧我,哥哥,抱紧我,不要再离开我!就这么喊着,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滚了出来。
“心羽,你醒了,太好了,真是佛祖保佑!”路雨声把心羽抱得紧紧的,一阵狂笑后,然后是一阵大哭,“哈哈哈哈,唔唔唔唔…………”